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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职大上大学
1977年秋恢复高考,那一年的考生有老三届的,也有往届和应届的,其中有工人,有插队知青,也有许多待业青年。那一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必须参加市教育局的预考,预考通过后,才有资格参加全国统考。我们这一届全校仅有九名同学通过了预考,我在参加全国统考时名落孙山。第二年四月,我招工进厂,到化工厂上班。我舍不得丢掉来之不易的工作,就用业余时间复习备考。我是1982年从泰州电解化工厂考上泰州市职工大学的(泰州职业技术学院的前身),我们班上学生的年龄差距大,年龄大的,是老三届的高中生,三十大几岁,早就结婚生子了,年龄小的,二十岁左右,是刚走出中学校门,进工厂不久的女生,我们班男生少女生多,大多家住本市市区,上学是走读,男女生有二对同学建立恋爱关系。那时的爱情,虽然不如今天年轻人谈得这般浪漫开放,但是我们班上这两对同学,至今都让人羡慕不已,男的是国有企业的中层干部,女的是高级工程师,夫唱妇随,事业成功。有一个同学和这个男生开玩笑说:“你应该感谢我,你的老婆是我让给你的,那时我就发现你的老婆有旺夫相,我也对她有好感。本来那回我们在东城河游泳,约定谁在河里摸到的河蚌大,谁就去追她,其实我当时摸到的河蚌比你摸到的大,我只是觉得她更适合你,才没有和你争。”那是一个纯净的年代,那时生活和感情都简单,我记得在化工厂上班的时候,有一回厂团委组织青工旅游,在游轮上有一对刚进厂的青工搂抱亲吻,引起不少非议,连带队出去的厂团委书记都觉得脸上无光,好象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似的。有一回,我们班上有四个漂亮的女生拍了一张合影放在照相馆的橱窗里展览,学校教务主任知道后很恼火,在班上公开点名批评了这四个女生,好象她们丢了学校的脸似的。那时学校的学习风气很好,年龄大的同学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有几个同学报考大学时已经超龄,等于赶上了末班车,虽然是带薪上学的成人高校,我觉得比那些正规全日制的高等院校校风都好,一大早起进入教室,一起度过上午四节课,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再到教室来,继续度过二三节课或者上自习,然后到学校操场上打球或散步,三年就这样结束了。那时还是“文凭热”的时候,有一张大专毕业文凭,虽然没有一股天之骄子的自信,哪儿来回哪儿去,但是回到厂里也很吃香。我们班只有一个女生为了爱情不惜中途退学,没有拿到毕业证书,连一个每学期都有一两门功课不及格需要新学期补考的同学都跌跌爬爬地毕了业。三十年过去了,在同学聚会时,那个当年的漂亮女生见到这个成绩不好的男生,忍俊不禁地问:“你还记得吗?上学的时候你的座位在我的旁边,你的作业来不及完成,经常抄我的作业。”在毕业三十周年的同学会上,同学们谈起许多大学时代的往事,几个混得好的同学都感谢老师当年的培育,虽然通过自已的努力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但是如果没有文凭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遇,跨上这一级台阶。老师一大半已经退休,一个当年刚从化工学院毕业分配到职工大学任教的美女教师,如今已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妈了。教务主任的身体不好,疾病缠身,看见自已的学生有出息,深受感动。他还记得当年被他严厉批评的四个女生,一番话说得情深意重,深表谦意。那时她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女,谁不想留住青春美丽的印记呢?现在看来很简单很美好的一件事,那时他却看不惯,横加指责,在那个年代,“文革”大动乱刚刚结束,改革开放才开始,人们精神的禁锢和压抑太久,思想还很保守,所以才说了一些让这四个女生难堪的话。有一个女生,谈到自已怎样在职场上拚搏,象个女汉子,人到中年,为了升职加薪,还跳了几次槽。轮到我说的时候,我说我很羡慕为了升职加薪跳槽的同学,我自叹不如,自已没本事,一直在化工厂上班,也没有混到一官半职,过二年退休。其实,我当年也是青年才俊,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幸福的憧憬,虽然毕业后回厂,在一个条件艰苦的车间当技术员,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追求我的青春梦想。那时有亲友劝我离开那个污染严重的车间,想办法调到职业高中当教师,被我婉言拒绝了,后来市政府公开招聘侨联秘书,我各方面都符合条件,我犹豫了很久,觉得国家要发展经济,“科学的春天”更需要科技人才,丢掉所学的专业,去做一个小秘书不值得。那几年“出国热”的时候,我们厂有一个青年到日本去读语言学校,我很羡慕,也曾经拚命补习外语,并且请国外的亲戚帮助联系了一家日本语学校,想到日本勤工俭学,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成。“性格决定命运”,我有时想,如果当年我义无反顾地出国,结果又会怎样呢?这也许是一场胜算不大的赌博,可是总比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常常对大学时代充满感激,还有怀念。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重要的时光,我在这三年里把过去耽误了的十年时光弥补过来,圆了我的大学梦,从一个化工厂三班倒的工人成为机械工程师,有时听到八十年代流行的那一首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不禁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经历了改革开放,成为最幸运的一代。我毕业以后,在职场上虽不是一帆风顺,也经历过挫折,有过一段时间的迷惘和彷徨,后来我爱上了文学,在市级以上的报刊上发表了一百八十多篇散文,有同学说我的一些文章里总有大学生活的影子和同学的生活原型,我想这也许是那个短暂却令人心动的年代给我留下了深刻记忆。回忆是美好的,有些事几年之后,便淡淡忘却,而生活中,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感动,却能永恒,那就是纯真的学生时代。白岩松在“至少还有你”那篇文章中写道“当然,更重要的是,哪怕未来不再让人期待,至少我们还共同拥有一个温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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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建国,1960年出生,文学爱好者,自2003年开始在《工人日报》、《扬子晚报》、《中老年时报》、《老年周报》、《生命时报》等省市级报刊上发表了近两百篇诗歌、散文,并多次获得一些征文大赛的二、三等奖和优秀奖。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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